【叶路】天地不容（四）
混搭出奇迹。叶修和路明非。
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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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彼此都很沉默。
两人沉默着共走了一段路，路明非烦得很，不想说话。最后叶修挥手，同他笑着说：“路哥，再见。”
路明非转头，看着人转身走了。
那句再见说得像是印在画里的小巷晚风，好生风雅潇洒。
路明非根本就不会料到第二天早上他会接到叶母的电话，那头的妇人火急火燎地问：“小路，叶修在你哪没有？”
“没有。姨，怎么了？”他还带着点早晨刚醒来的懵懂，坐在凉席上打开电风扇打了哈欠，半倚在被子上，听那头的妇人哽咽了一下，说道：“他离家出走了，怎么办，这都找不到，呜……去哪了，怎么会离家出走呢……”
昨晚那句再见朦朦胧胧地在耳边响起。
路明非握着电话，心急促地跳了一下，张口安慰道：“姨你别着急，说不定他开玩笑的，下午就回来了，他不老是这样，一言不合就闹着说要离家出走。”
叶母在电话那头哽咽得说不出话。
昨天夜晚路明非还想着今天早上起来到底要不要去他和叶修常去的那家包子店，买豆腐花，想着万一碰上多尴尬。没想到一早醒来，那句再见倒真成了真正的告别。
叶秋跟路明非说原本是他要离家出走的。
路明非递给叶秋一瓶酸梅汤，说：“你们还真不愧是双胞胎，干坏事都能同频道。”
叶秋叹气，接过喝了一口，说：“小路哥，我爸他……唉，我们家可能要搬家了，以后你要是放假回来，可能还得再买张机票才能看见我们。”
比小说情节都还要仓猝的告别。
路明非愣了愣，勉强笑笑，举起酸梅汤，说：“我以后去看你们啊。记得给我地址，免得我找不到地方。”
“成。”叶秋同他碰杯，说：“小路哥你来了记得告诉我，我去接你。”
“我走了，小路哥。”
叶秋挥手，说：“再见，小路哥。”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告别。
路明非眨眨眼睛，看着人转身。
还是有不一样的。起码叶秋还懂得回个头再挥挥手。
以前路明非和叶修周末的时候跑去看电影，因为不想做作业只想找点事情随便打发时间，拎着饮料进去一看，才发现整场电影只有他们两个人。
主角在高楼迎风流泪，撕心裂肺地冲前男友喊话的时候，叶修和路明非齐齐爆笑出声。
路明非甚至还接了婶婶的电话答应回去的时间买些葱花。
“震惊，某重点中学天才学生15岁时凭借实力请同学包场看电影。”路明非斜过身子，同叶修一起翘着二郎腿，靠在背倚上笑，说：“了不起啊，小叶同学。”
小叶同学侧头看着路明非一起笑。
“这位市民，请问第一次包场看电影什么感觉？”
“回答记者先生，爽死了！”路明非拍着大腿，哈哈笑，“建议下次再来一次。”
那部片子真的是烂片。
但是路明非和叶修看得非常开心。
后来路明非收到卡塞尔的通知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想给那个打不通的号码打电话，跟他说你看，你路哥发达了，出国留学，怕不怕。
可惜叶修跟从未出现一样在他的世界消失得干干净净。
那个跟在他身边喊他路哥的小孩只给他留下一句再见。
“这叫什么事啊。”路明非在天台上看底下的灯光普照的熙熙攘攘，自言自语说：“你市三好学生怎么评上的。”
三年的时间能发生什么？
路明非专员能点着雪茄在杭州街头隔着茫茫人海看见那个穿着嘉世队服的任务对象然后把狙击枪放下来。
十八岁的少年郎照样能抬眼认出他的邻家哥哥，眼睛都亮起来，挥手笑。
曾整晚相对，共良宵，世界都被彼此填满。
叶修以那样亲密的姿势无声地劝退过很多人，就差在脸上写一个“闲人免扰”。
路明非以前一直笑他说他不解风情，活该单身。后来在无数个夜晚里恍然大悟很多次，那些细节里藏着的都是没说出口的暧昧情意。
越是明白越是手足无措。
叶修躲开人群到顶楼上，推开门，一如往常地喊：“路哥，好久不见。”
声线不再是稚嫩的少年音，介于少年气和成熟之间。路明非心说当年叶修要是十八岁，就这个声音，陈雯雯估计根本不管他念得好不好，直接就激动着要问他有没有加入文学社的意向了。
路明非把狙击枪放进了箱子里，雪茄夹在手上落下一片雾一样柔的灰烬来。
“……长高了。”路明非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攒了那么多年的话，到嘴边只剩了这一句。
怎么办啊。
这要怎么办啊。
“路哥。”叶修叫他，“要不要我给你签个名？”
叶修好似全然不记得当初是怎么告别的。
他拿着自己戴口罩的照片笑，说：“未来冠军的亲笔签名，要不要？”
“那我还真是谢谢您，未来冠军。”路明非同他挨着喝酒，眼睛眯起来瞥过去，轻声说：“姨她，很惦记你，有空记得给她打个电话。”
叶修侧身看他，问：“路哥呢？”
路明非望着他好久没说话，最后搂着他笑了一下，起来看着叶修的眼睛说：“我一点也不想你。”
路明非知道自己有点醉了。他挣扎着从叶修怀里起来，掏出名片，递给叶修。
上面明明白白印着卡塞尔学院的校徽。
那花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叶修眼里的光一片一片黯淡下去。
路明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得眼睛发红，叶修捏着那张名片，好半天没开口。
路明非垂下头去，双手按着叶修的肩膀，吸了吸鼻子。
那个以前亲他都要踮脚的少年已经长高到他可以把头靠过去也不突兀的地步了。
“路哥。”叶修唤他，“你要带我走吗？”
“那能不能等我打完游戏啊？”叶修像以前一样撒娇，好似他们之间没隔过那断掉了的三年，“你晚点走好不好，晚点走我就……”
“叶修。”路明非低低唤他，“你当我们从未见过吧。”
他伸手擦了擦眼睛，抬起头，看着眼角都垂下来的少年，轻声说：“我从不认识小叶同学，你也从没叫过什么路哥。”
“你当我们从未见过，好不好？”
